Don Corleo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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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考彪】日月不同辉(二)

本来想着加两段重新编辑,结果不小心整篇删了,只好重发一遍555

都开国宴+草坪婚礼了,怎么能少得了我们的天喜星呢(嘻嘻)



05

马车行进的振动将崇应彪惊醒。

与崇应鸾的比试演变成了毫无章法的发泄,更兼混乱失智的撕扯,到最后两兄弟头槌相撞,双双倒地昏迷。

高挺的鼻梁上传来布料的触感,崇应彪虽醒,但没有立刻睁眼,却是右手一伸,精准擒住身边人的手腕。

崇应彪没有感受到挣扎,他也没有用力握住那人。

缓缓睁眼,满目皆是少年清秀俊雅的面庞。

“你醒了。”崇应彪注意到少年微蹙的眉头,随着他的清醒舒展开来。

崇应彪的眼珠转了一圈,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。

他以眼神询问身边的少年,仍然没有放开那人的手腕。

“我们得赶快回驿馆换身衣服,晚上还要觐见大王呢,世子阁下。”略微干燥的唇间吐露出轻柔的话语,牵出嘴角一抹浅笑。

崇应彪摩挲着手里的腕骨,眼神直直望入少年纯净的瞳眸。

“我不是崇应鸾,你知道我不是。”崇应彪死死盯着姬邑的黑眼珠,他想他需要一个解释。

姬邑将右手为人擦拭的绢布换到没被控制的左手,轻轻叹了口气,继续替人清理脸上的泥污。崇应彪没有阻拦,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。

“二王子说你是。”姬邑如实相告,崇应彪的双眼亮晶晶的,让他说不出任何假话。

“可你没有纠正他。”崇应彪低声追问,注视着姬邑的眼神染上一丝笑意。

他很好奇,这位西岐世子,为何要将错就错。

“当时,我也没认出来。”姬邑答得一脸坦然。他与崇应彪今日方才相识,分辨不出一对双生子实在正常。

可,那北崇的小豺狼,却坚信:“撒谎,你明明一眼就认出来了。”

“我再自恃才高,也确实没有此等能力。”姬邑心中惊疑,不明白崇应彪是怎么看出来的,但面上依然在平静地嘴硬。

“我听到了。”崇应彪没有放过姬邑的想法,“你叫了我的名字。”

与崇应鸾双双倒地之后,崇应彪模糊的目光穿过额角流下的鲜血,看到了向他奔来的明黄色身影。

姬邑终于挪开了正视着的双眼,崇应彪摸到了倏然加速的脉搏。

马车内重归寂静,似乎没人认为冒名顶替北崇世子有什么不对。

 

06

崇应彪站在等高的铜镜前,任由姬邑细致地为他捋直衣摆,整理袖衬。

“手抬一下。”姬邑给崇应彪围上一条黑布腰带,金丝勾画出两条凶恶的夔龙,边缘装饰以回形纹,骨节分明的双手将墨玉制成的虎型带扣系好。

弄好腰带,姬邑又让侍从把北崇世子的玉佩找来,崇应鸾自己戴着的那串碎在质子营的尘土里了。

“你要玉佩做什么?”崇应彪终于开口说话。一到北崇下榻的驿馆,崇应彪就被姬邑拉着奔向崇应鸾的房间,看着姬邑有条不紊地指挥本属于崇应鸾的侍从打水给他洗脸清洁、梳理头发、修饰妆容、处理伤口,又让人迅速取来觐见的礼服,按照穿戴顺序一一摆好,看那人被收拾整洁后,将所有侍从赶出房间候命,然后开始给崇应彪穿衣服。

崇应彪全程没有说一个字,平日灵活的小脑瓜难得傻愣愣的,像个任姬邑随意摆布的木偶,一点没有刚刚见到人时的嚣张气势。

“你拿玉佩干什么?我不戴这种玩意儿的。”见姬邑没理他,一门心思在侍从端上来的几个红木托盘里挑挑拣拣,崇应彪只好再一次出声。

“这是礼数,”姬邑拿起一串玉琥装饰的组佩,走到崇应彪身前比画,“贵族觐见大王,佩戴玉饰以彰显身份,玉佩越是精美华丽,身份越贵重。”

崇应彪虽是北伯侯之子,可在北崇时却从未接受过系统的贵族教育,到了朝歌就进了质子营,每日都在接受军事化训练,礼仪学的也是军礼,自然无从知道贵族的路数。况且,他也没收到过多少像样的玉佩,便只当这类东西是个普通的玩物,沉迷练武的崇应彪日常根本不戴玉佩。

他忽然想起,姬邑的弟弟,同为质子的姬发,腰间便挂着一枚玉环。同样的,身为王孙的殷郊、东伯侯质子姜文焕、南伯侯质子鄂顺,腰间都或多或少坠着玉饰。

“我不喜欢这个。”崇应彪推开姬邑往他腰间挂玉组佩的手,两三步走到那几个托盘前,挑起一串鸾鸟样式的青玉环佩,“我要这个,你帮我系上。”

姬邑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,嘴唇微抿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好说出口。

崇应彪朝他挥舞手中的佩饰,玉石的碰撞发出响亮的催促。

姬邑最终还是接过了玉佩,低头给崇应彪戴上,只是,有点担忧,却又不好直说:“我觉得,还是虎纹的玉琥更配你。”

“可我现在要扮演的是崇应鸾,他肯定更喜欢和自己名字匹配的东西。”崇应彪回到镜前欣赏姬邑精心搭配的成果,听起来并不排斥使用崇应鸾的东西。事实上,他没有多讨厌崇应鸾,崇应鸾于他,不过是个北崇世子。

他只是觉得,鸾凤齐鸣,是个好寓意。


07

华灯初上,一众王公大臣陆续抵达龙德殿。商王帝乙还未到场,宴席未开,熟络的大臣间随性交谈,许久未见的各地诸侯则趁机联络感情,好一片热闹景象。

身为“北崇世子”的崇应彪和西岐世子的姬邑并肩站在一根饕餮纹圆柱的阴影里,明显是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大众的视线里。

崇应彪的唇瓣张张合合,嘴里念念有词,身侧垂落的左手捏紧又松开,还不时低头看着右手的掌心。

“臣何蒙圣恩,自叨职掌,日夜兢兢……这东西也太难背了吧!”崇应彪的右手里藏着一块巴掌大的木牍,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字,是待会儿觐见商王时的贺词。姬邑在马车上将这玩意儿塞给他,说是怕他不熟悉觐见的礼仪流程和说话套路,所以临时写了点东西,希望能帮到他。

“要实在背不下这些,直接禀报大王北崇这次进贡宝物的名单即可。”姬邑悄声安抚着崇应彪焦急的情绪。

“啊!”崇应彪想到那份长长的礼单,内心开始有些崩溃。他又不是真正的世子,哪里知道北崇又进贡了什么,还是姬邑忙前忙后,以重新清点检查礼物的名义,帮他记下了整份礼单。

其实,从昏迷着离开质子营,到现在顶着北崇世子的身份站在龙德殿里,崇应彪的脑子都处于一种半懵的状态,只是他生性要强,不愿在他人面前露怯,硬是装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。可是,假的终究不是真,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崇应彪也不是从小接受继承人培养的崇应鸾,大殿之上面对商王与群臣,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蒙混过关。

崇应彪越想越紧张:万一露馅了怎么办,大王会不会觉得他欺君罔上,心情不好便治他死罪……

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,他需要握着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情绪……他的剑呢……不行,觐见大王不能佩剑……

忽然,姬邑握住了他的手,掌心处全是汗。

“别怕。”摇曳的烛火跳进姬邑的瞳眸,如同点亮夜空的启明星,坚定地投入崇应彪的脑海,“此时此地,崇应彪,你就是北崇。”

 

08

万幸,当今商王年老昏聩,眼里只有北崇上贡的宝物,至于殿上所站之人的身份,全然毫不在乎。

崇应彪领了照例的赏赐,低垂着脑袋退回自己的座位。西岐的座位并不与北崇相邻,而是在北崇的对面,太子的下首,崇应彪则坐在了二王子殷寿的下首。

北崇之后,其他小诸侯也陆陆续续上前献礼,帝乙例行公事,照单全收,再挥手行赏,看得崇应彪好生无聊,但先前紧绷的神经也随着流水般的程序松懈下来。

进礼的队伍似乎没有尽头,崇应彪却开始感到饥饿。他折腾了一天,都没怎么吃过东西,本来还想着王宫盛宴可以吃顿好的,可现在大王不发话,下面的人哪敢动筷子,只好板板正正地坐着。

崇应彪的眼睛围着大殿转了一圈,最后还是定格在姬邑身上。手忙脚乱的一天里,姬邑居然还能在打扮崇应彪之余,抽空换了套正式的朝服。崇应彪仔细打量着这位西岐世子,从上到下:珍珠与绿松石交叉点缀的爵弁;商王特赐白色打底的袍服,金色的凤鸟纹环身飞舞,宽大的袖口绣饰玄鸟与饕餮,以示殷商对西岐这位同祖的兄族特殊的器重;再看那人的面容,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面如满月,身姿挺拔,端得是丰姿俊雅,仪表堂堂的贵公子。

“北崇世子?”崇应彪看得入神,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叫他,“北崇世子……崇应彪!”

“到!”崇应彪习惯性脱口而出,干脆利落的回答差点盖过了殿内的靡靡乐声。

嘴比脑子快,但是,崇应彪忽然想起,他现在应该是……崇应鸾。

崇应彪转脸看向呼唤的方向,竭力控制加速的心跳和慌乱的呼吸,但还未学会掩饰的苍白脸色还是将内心的惊恐暴露无遗。

他看到了殷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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